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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篇连载】Bull's-eye 01(TG/军队/NC17)

故事是关于Delta Force的,也是关于和平年代里的战争。

文章将由三部分组成——

Part 1:La Paloma

Part 2:Turtledove

Part 3:Black Hawk

每一个部分有3-4章,大概会在11章左右完结。

愿阅读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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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关于战争与军队的故事

·背景设定在20世纪末期以及刚跨入新世纪的美国

·标题是指“靶心”而非“牛的眼睛”

·NC17

 

Part 1 -LaPaloma-

 

Episode 1.

1999年,费耶特维尔西部的夏天来得比往年还要迫不及待。

 

6月初东部沙滩的人便多起来,女士穿一条齐臀的牛仔短裤,男士身着浅色的短袖衬衫,在大西洋热辣的阳光下搭讪调情。海水在午后呈现出不自然的亮蓝色,小麦肌肤的男男女女在仿佛珠宝表面的海平面上制造凹凸不平的波纹,他们把自己浸淫其中,濡湿金色或褐红的长发,折射出另一种光泽。

 

远远一艘巡洋舰正进行常规训练,与这座海滩发出的嬉笑声很不匹配。它庄严而稳健地涉水前行,周围可见或大或小的漩涡有规律地出现然后消失,纯白的巡洋舰要一小时后才返航,它就像一位和蔼的老人,午餐过后散步于北卡罗来纳温暖干燥的风中。

 

权志龙希望此时此刻的自己也能在那片金灿灿的沙滩上,踢掉脚上的凉鞋,有如一头快因干渴而死的野兽闯进被太阳晒得暖烘烘的大海,浪花袭来淹没他的胸膛,摇晃着不安分的腥咸沾湿他的下巴,他朝着两米开外一颗露出小尖顶的礁石潜往更深的海域。他发誓在最近的一个休息日就要将这一切付诸行动,他甚至期盼着水下渗透作战训练快点来,尽管他曾打趣着同队友说起,或许在上战场之前他就会因为这项训练荒唐的时长活活溺死。

 

现在他趴在一栋废弃大楼的房顶上,身下是一张塞着层薄棉花的军绿色软垫,跟前架着一把巴雷特50口径的狙击步枪。无线电里迟迟没有传来“亚巴顿”上校的指令,这意味着权志龙还要继续在东海岸的夏日烈阳下像一条倒霉的鱼一般接受炙烤,他感觉到后颈的皮肤可能已经被晒伤。不透气的迷彩服让热气无处释放,两年的时间权志龙仍然无法习惯北卡罗来纳州难以想象的夏季,该死的,他的内裤都湿透了!

 

权志龙不得不想念汉普顿市,他的家乡,他曾经服役的地方,至少弗吉尼亚的夏天与冬天一样干净利落,春季较长,但真正的主宰者还是秋季,他想念每一个凉爽的夜晚。还有那套连体服,轻薄合身,目前他还没找到比那更舒适的制服。

 

无线电传来一贯的噪音,那是有人要说话的征兆。好极了,权志龙想,日光浴终于要结束了。“亚巴顿”上校总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沉稳,像是朗读一首诗,而不是下达命令。权志龙放在扳机上的手指酸痛到僵硬,他只求耳机那头的老恶魔别把他姓氏的尾音拖那么长。

 

“拉米瑞兹,”中间的间隔足够他喝上一杯下午茶,外加一块曲奇饼干,“目及之处所有的标靶,我需要你正中红心,一个也不能漏下,如果我发现哪一个射偏了,那么我会要求你扛着你的狙击枪一直跑到日落为止。Clear?”

 

权志龙睁着双眼盯住瞄准器,“亚巴顿”的话让他笑了笑,上校的威胁从未变成过现实,今天也不会:“Roger that.”

 

机控的人形标靶从训练场上搭建的建筑物旁鱼贯而出,像一支战斗中队出现在权志龙视线范围之内。与靶场上的练习不同,这些纸片人是移动且随机的,他需要在瞄准一个目标两三秒内就扣下扳机,才能确实击中额头中心的红点。

 

最初开始这项训练的时候他只能命中5-6次,“亚巴顿”上校从未吝啬过对他的谩骂,“我们这儿不需要好皮囊的跳梁小丑,你的水准若还是这么糟糕,我向圣经发誓我会让你滚回汉普顿老家!”,但事实上“亚巴顿”比谁都清楚,在这批新兵里权志龙的狙击成绩是名列前茅的。还有一点上校也很清楚,那就是严厉的呵斥对于那个青年来说是成长的必需品。丝毫不令人意外的,权志龙在短短三个月时间内,也就是即将迈入冬季的1997年,他不仅仅再是新兵里的佼佼者,而是整个三角洲特种部队的狙击王牌。他得到了“亚巴顿”的青睐,但上校没有让他知道,“防止不必要的骄傲”,这是上校的原话。

 

靶子的移动被设定得愈加复杂,对大多数人来说这是噩梦,因为这代表着“亚巴顿”上校会在狙击练习之后给他们增加额外的训练,长跑,或是上千个俯卧撑。但权志龙却乐在其中,“上校亲爱的拉米瑞兹”会在十分钟之内干掉几百米甚至一千米开外的所有目标物,不论那些目标是以怎样匪夷所思的轨迹试图躲开他的子弹,都总能被他识破。

 

还剩下五个目标,不超过两分钟权志龙就能离开身下这张被他的汗水浸透的软垫,归队,短暂的休息过后投身下一个训练。显然,“亚巴顿”上校不准备让他这么简单地完成任务,传令的声音再次响彻无线电:“拉米瑞兹,你已经被对方的狙击手发现了,给你三分钟,找到新的据点,计时开始。”

 

“什么?!”权志龙不会相信这位魔鬼上校会在这时给他这样一个下马威,“您在跟我开玩笑吗长官?!”

 

“战场上没有玩笑!拉米瑞兹中尉!”过大的分贝混杂着耳机里的“吱吱”声仿佛穿破了耳膜,直冲大脑而去,留下尖锐的刺痛,“就现在!去找新据点!”

 

“Fuck.”权志龙小声咒骂了一句,抓起他的狙击枪站起身来。他的手心里全是汗,枪杆就像一条带鳞的鱼差点滑脱他的手掌,他只得在裤腿上蹭去汗水,而他的双腿因长时间没有挪动变得很不利索,发着抖向他抗议,他尽可能忽视这种乏力感,背着枪朝通往楼道的门洞飞奔而去。

 

“你还剩下两分半钟。”上校没有理睬他的愤懑,继续向他施加压力。

 

这些修葺在训练场上的建筑物非常有意思,仿佛它们刚建成时就是这么破败,楼梯间里的腻子墙剥落蜕皮,到处都是扬尘,军靴每踏一步就会传来回音,每层楼有2-3个房间,里面甚至还摆放着损坏的家具,布艺沙发边角被撕裂,露出里面米黄色的海绵,椅子歪斜在狼藉之中,有些已经缺了凳脚无法再使用,房间的窗户已被击碎,剩下四分之一在窗框上摇摇欲坠。这儿营造出的氛围能迅速将人拉进海湾战争里,唯一的区别是四周没有不绝于耳的枪炮声,没有同伴或敌人的尸体,也没有反政府武装带着妻儿踏上战场与他们为敌。

 

权志龙以两级为一个单位地下着楼梯,步枪随着他的步伐敲在背上带来轻微的疼痛。无线电里上校的倒计时还在继续,他感到异常地焦躁,当他跑出起先占领的楼房时热浪与紫外线同时向他发起攻击,藏无可藏,额头上的汗水淌进眼睛里,他下意识闭上右眼等待辛辣的痛楚过去。

 

如果这里真的是战场,那么他决不能长时间地暴露于空旷地带,特别是在“你已经被对方狙击手发现了”的前提下,所以权志龙在下楼的时候就盘算起哪儿才是他最好的选择。

 

侧边差不多高矮的楼房和后面最高的那一栋长形方块,摆在权志龙面前就只有这两个选项,别的任何地方都会遮挡住剩下的五个目标。这些房屋在夏日的光晕里看起来就像是孩子们的乐高玩具,他最终选了后方漆成蓝色外墙的大楼。

 

“还有最后五十秒,拉米瑞兹,假如你不想和亚当斯作伴,我想你得再跑快点。”亚当斯,三角洲的倒霉鬼,永远的不及格者,似乎随时都在接受惩罚,大家都很好奇最开始他是怎么通过了选拔的,传言他很快就会被赶出三角洲。

 

权志龙当然不想。他跑出了能达到的最快速度,剧烈的运动让他的喉咙里全是带着淡淡血腥味的粘液,下排牙齿只要一呼吸就会酸痛不已,一把狙击枪的重量似乎都能将他压垮,但他不能停下来休息,他的自尊心不允许。到达新据点的时候,与其说是自行趴下去的,不如说他是跌倒在地的,垫子留在了之前那座屋顶上,坚硬的水泥地蹭破了他的手肘,无暇顾及,高度的紧张让他的脑海里只剩下那五个目标。权志龙没有犹豫,一发接着一发地开枪,五发全中。

 

“干得不错,到射击结束你的时间都还剩下五秒。”音调有些上扬,那是“亚巴顿”上校高兴时的表现。

 

权志龙向左边瘫软下去,手搁在肚子上大口地喘气。大脑缺氧,眼前阵阵发黑,过度劳累让他忘了要在训练结束的时候好好看看东面的大海,尽管那儿距离太过遥远,不过只能看见小小的一绺,但他仍能想象到黄昏把大海酿成了烟熏过的威士忌,海鸥低飞而过为子女觅食。北卡罗来纳唯一让他着迷的就是这幅美景了。

 

“恶魔……”他呢喃着,“您真是名副其实的‘亚巴顿’啊,长官。”

 

耳机里响起上校爽朗的笑声,这样的笑声昭示着他们现在不再是上下级的关系,他们是朋友,一样的贪玩,一样能为同一件事开怀大笑。

 

“那是当然的,志龙,我要对得起你们给我取的这个绰号。”亚巴顿,启示录里的地狱魔神,不折不扣的破坏者。莱利上校欣然接受了这个外号。只是长辈身份的莱利会叫他“Jiyong”,有些生涩的发音。权志龙喜欢这个名字,“拉米瑞兹”只是个代号,来自那个不常回去的家,而“志龙”,“志龙”是战友们一张张可爱的笑脸,是他真正的归属,生死与共的朋友们这样叫他时,他会比任何时候都深爱这个名字。

 

上校批准权志龙回到D队进行休息,晚餐过后还有一项训练,但现在先把这件事丢在一边,好好享受接下来几个小时的空闲时间。

 

东侧的宿舍楼是D队的领地,常青植物把这里装点得倒像一个度假胜地,也因此显得荫蔽凉爽。男孩儿们喜欢聚集在宿舍楼前的空地抽烟,休息日的话每个人手里还会提着一罐啤酒,权志龙也是其中之一,坐在矮沿上烟抽到只剩下滤嘴也舍不得扔掉,听D队的伙计们讲着某个姑娘的故事,故事时常都很夸张,夹杂着美利坚式幽默。

 

今天却有些冷清,权志龙只看见了艾伯特和奥尔本的身影,他们向他打了声招呼,慷慨地问他需不需要一根万宝路,他毫不客气地答道:“Sure.”从艾伯特白绿相间的烟盒里抽走了一支薄荷味香烟。奥尔本为他点烟,用的是一盒火柴,据他所说是在上校办公室里被训话时顺走的。权志龙用双手拢住火苗与烟头,脖子向右偏一些,确保点燃之后才直起身来。奥尔本甩了甩手中的火柴,火焰很快就熄灭了,他把焦黑的残骸与未使用过的放在一起,收进了屁股口袋里。

 

“你们有看见我的那位帅小伙吗?”权志龙狠狠吸上一口烟,像是为了填补一下午的烟瘾,吐出的同时他如是问。

 

“你说的是金发的那位,还是黑色头发的?柯林斯的话还在航空中队,中午我碰见了他,他说他一整天都会被困在直升机里,估计现在还没结束训练。如果你指的是崔,他不就在那边吗?”艾伯特用夹着烟的手指了指权志龙的身后。

 

权志龙转过身去,看见黑发挺拔的军人只穿一件墨绿色的短袖扎在迷彩裤里,健美的肌肉盖在一层吸汗的布料之下,一览无余。

 

他看见了权志龙,脚步顿了顿,短短几秒又恢复了步伐。权志龙又抽了一口烟,可能是为了掩盖紧张,也可能是别的什么原因,无人知晓。

 

崔胜铉在他跟前停下,从他的手里抽走了烟。

 

“晚上好,崔胜铉中尉。”

 

权志龙看他把自己咬湿了的烟嘴含进嘴里,食指与大拇指捏着细细的香烟,敷衍地品尝了其间滋味后重又还给了权志龙。

 

那只拿过烟的手揉进了权志龙的发丛,他没有说话,准备离开,权志龙没有留他,哪怕他的手指蠢蠢欲动地想要勾住另一个人的小指。

 

没想过他会在几步远的地方驻足,没有回头,轻描淡写地发问:“要一起去吃晚饭吗?”

 

权志龙在军队里还是稍显长了些的短发温柔地散漫在内陆城市微弱的夜风里,崔胜铉对他来说就像一道棘手的方程式,他永远也没办法像猜透靶子的移动轨迹那样,轻而易举地从崔胜铉身上得到一个解。

 

“乐意之至。”

 

他希望他这辈子都求不出这个解。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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